“滾!”
父親重重的給了我一耳光,指著門向我吼道。我手捂著臉,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。
那天,我在樓下呆坐了一晚,傷感和悲憤充斥著我全部的大腦,不知道怎么想,想什么,怎么辦?一串串的無奈。
成都冬日的早晨,總是大霧漫天,我打了個寒戰(zhàn),不僅僅是天氣冷。看著大大的旅行袋,無所適從。
2周后,我花光了僅有的1200元,主要是用來找工作的,我萬萬沒想到在成都找個象樣的工作競?cè)绱酥y。真正痛苦的時候開始了?;丶沂遣豢赡艿牧?,不是怕父親又來那么一下,而是母親—我愛我的母親,可我卻傷透了她的心。想到這里,百感交集。我第一次流下了眼淚,也第一次感覺到生活的壓抑,以及對人生的不知所措。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壓抑感,壓的我透不過氣。
“別這樣好嗎?”女友摘下我的眼鏡,輕輕的擦我的眼淚?!斑@不是我認(rèn)識的宸?!蔽颐H坏目粗睦锍錆M著溫暖和感恩。
時間一天天過去,我的身體和心理也一點點憔悴下去。我變得煩躁和粗暴,雖然這并非出于我的本意。但是時間和生活還有精神上的三重壓力使我喪失理性。女友在我面前也變的小心翼翼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而這樣的生活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。經(jīng)過我并非三思而后的決定,我選擇了離開。
我把我最好的兄弟從教室拉出來。和他講明了來意,他二話沒說,就拿了1000給我,在我要走的時候,他拍著我的肩膀“要是遇到困難,call我!”我沒說什么了,我為有他這樣的兄弟感謝上蒼。
晚上吃飯的時候,女友象往常一樣不說話,而我打破了古人飯不言,寢不語的訓(xùn)斥?!傲杳??!彼泽@的看著我,因為我從不叫她的全名,她似乎也感到了什么。我繼續(xù)說“分手吧!”說完,我看著她,她也注視著我,有點吃驚,但一言不發(fā),然后示意我繼續(xù)?!拔?我-我沒什么說的了,就這樣吧。”我有點心虛。她嘴動了下,還是沒說什么,點了點頭,又繼續(xù)吃飯,晚飯過后,照例是她收拾,但我明顯感覺她不像以前一樣迅速了。一切收拾好了,她坐在我面前,好象不認(rèn)識我一樣的看著我,我也顯得很不自然。許久,她拿起她的書袋,“我了解你,理解你的決定。我等你。”她拉開門,“我明天把你的證件拿給你?!币驗槲易〉氖浅鲎夥浚聳|西丟了,就放在她那里。
這晚,我又失眠了。
第二天,小美把我的學(xué)位證和身份證交給我后,轉(zhuǎn)身離去??粗谋秤?,嘆了口氣。
為了省錢,我選擇了硬坐,后來的事實證明這是個極大的錯誤。到東莞要2天1夜,又是坐著,我根本無法入睡,這是最難熬的旅途。就在我百無聊賴的在吸煙區(qū)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時,有人肆無忌憚的對我的行李翻了又翻,藏在箱底的1000圓歸他了。就在我慶幸路途結(jié)束是時,我還全然不知。
下了車,我本想就在車站附近找個旅館休息一天,而出來才知道這里(東莞東站)離市區(qū)還相當(dāng)?shù)倪h(yuǎn)。還是先進城吧。又是進1個小時的顛簸,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還不錯的旅館,當(dāng)我找錢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它不翼而飛。我簡直要瘋了!怎么辦!我傻眼了,當(dāng)時才知道人在絕望時真的會癱坐在地。服務(wù)小姐趕緊把我扶起來,我朝她無助的擺手。
在派出所不知所云的坐了一個下午后,警察關(guān)懷的把我送了出來,并信誓旦旦的對我說“一定會找回來的”謊話,我茫然的點頭。
在東莞的大街上晃著,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。臟亂的街道使我更加暴躁,使我悲憤交加的喊出“我x你媽!?。 彪S后咬牙切齒得喘著氣。旁邊的路人無不大驚而后遠(yuǎn)之。
廣東入夜很早,6點多天就黑了,無意中看見墻上的一個極有誘惑力的廣告--你給我十圓,我給你一個家。摸摸口袋,僅有的300圓驅(qū)使我拿起電話。
一個穿著普通,滿臉胡子的大叔熱情的領(lǐng)著我進入一處破舊的建筑,撲面而來的惡臭是我窒息,當(dāng)時有種中招的感覺,大叔說“沒事的,房子不在這邊,不會有問題的?!边M了房子,好多了,沒惡臭,只是汗味和腳臭。想想我都這樣了,別那么挑了吧。而住也不是想象的那樣,3室一廳的房子,出廳之外,每間都擺滿了軍用床,10個平方的房間竟然住8個人。而我在出了10圓之后,獲得 了1/8的寶貴名額,我差點想背過氣去。
之后的幾天里,我都在這里度過。而不出我所料,我仍然沒找到工作。每晚就和大叔聊天解悶,我才知道廣東更不好找工作。在得知他也是四川人時,我和他便稱兄道弟。他不是房主,也是個打工的,在這里看房子。房主是個北京人,叫杜衛(wèi),大概28歲,以前也是打工的,這幾年炒股發(fā)了,就又買了套房子。我對這個人頗感興趣,因為這個人和我經(jīng)歷類似,而知到他的事跡時,我長久以來的郁悶迎刃而解。在多方考查他的住址后,我決定去找他。
而這次見面,使我的生活發(fā)生了本質(zhì)的變化。
他住的地方很漂亮。站在他門口,有些猶豫,怎么開口?他會有什么反映?諸如此類的問題,才躊躇良久之后,才伸出我顫抖的右手按下門鈴,心中充滿激動?!百e個?”標(biāo)準(zhǔn)的廣東話。我不知所措。他見沒人回答,開了門,在得知我來意之后,熱情的請我進屋。我跟他說了我的經(jīng)歷后,他想了一下,“你想怎么樣?”他問,我說“掙大錢!”他又問“想和我炒股嗎?包你一年賺一倍。你有多少本錢?”我搖搖頭?!澳悴皇钦f廢話嗎,我要有錢還找你??!”他點點頭,“哦,是這樣??!我明白了,我有個朋友是開廢品收購站的,不如你跟著他去揀**吧?!蔽艺隗@訝的時候,他真的拿起電話通知他朋友了。
我說你誤會了,我是來向你學(xué)白手起家的經(jīng)驗的,不是別的意思。他對我說你先試試只類的話。在我義憤填膺的時候,他和他朋友把我推上了朋友的小長安,完全不顧我的感受,還給了張名片給我。我感覺他是個瘋子,在我仍憤憤不平的時候,他朋友的收購站到了。
他朋友姓陳,在給我介紹如何工作的時候,我掏出我的文憑,大發(fā)雷霆的對他說“陳大哥,我是西南財經(jīng)大學(xué)的高材生,是不可能干這個的??!”陳大哥莫名其妙的看著我,我還在繼續(xù)發(fā)表我的看法。他打斷了我的話,“本科怎么了?我也是大學(xué)生,老杜更是研究生!我們來的時候都是干這個的,不要以為你多了不起?!彼f話的時候很平靜,我啞口。說實話,我身上只有不到100塊了,如果在沒個管吃管住的工作,我只有餓死。就這樣,我低下了我高傲的頭。
在陳大哥的陪同下,我收拾好了我的行李,來到了這個收購站。先安排我的住處,就是一間冬涼而夏暖的窩棚,床就是一塊門板,出此之外再無其他。我咽了口氣。然后發(fā)工具,一輛破舊的帶兩個巨大籮筐(真的是巨大)的自行車,一個大鐵夾和一個絕對無法過濾細(xì)菌的口罩。這行還有規(guī)矩,就是揀來的東西,只能賣給自己的老板,否則,不說你也知道了。
晚上睡覺時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工棚竟住了近90人!!惡劣的環(huán)境是我無法入睡,好不容易熬到天亮。不到7點,工友門以陸續(xù)的騎著車走了。我隨之起來,匆匆的吃過難以下咽的早餐后上路了。
我的目標(biāo)就是東莞大大小小的**堆,幸好口罩遮面,否則我絕對不好意思這副打扮進城。在大街小巷里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好容易發(fā)現(xiàn)了“寶”—一個大的..堆。我停下來,躡手躡腳的用夾子慢慢弄開,在里面翻找,居然從翻開的位置冒出了一屢白煙,氣味道另人窒息,熏的我的眼睛睜不開了,我下意識的逃開了。好久才恢復(fù)過來。
到下午4點多,我滿載著兩筐金屬回去了,在回去的路上,我有種悲涼的感覺?;厝ズ螅依鄣乖诘?,其他人陸續(xù)的稱量著他們的。論到我了,居然有400多斤??!400多斤啊?。∥以趺纯赡芤粋€人弄回來的?。∧弥@600塊,我又哭了。
晚上,工友們告訴訴我,我運氣算好的了,第一天就有600多。一般都是不到100,熟手通常也才300。聽到這里我差點暈過去,揀一月起碼也有5000圓以上?。?!
慢慢的,我單薄的身體張出了強健的肌肉,白嫩的肌膚變的黝黑起來。干了半年,平均月入在7000以上,付出的確實太苦。
在第9個月的時候,我無意中知道了陳大哥的收入,每月起碼55萬圓。
經(jīng)過我的計算,這行的純利潤至少110%。天哪?。?
從此,我開始慢慢存錢,我也要開一個收購站。我干的更賣力,我的收入破了萬圓。又是大半年,我存了近十萬圓,辦了一些手續(xù),租了塊空地,開始了我的創(chuàng)業(yè),此時手頭上只有5萬了。我招了15個人,干著我曾干的工作,他們之中,有落榜生,農(nóng)民等等。
廣東這個地方,制造業(yè)很發(fā)達,所以(就是所謂的原材料)不怕賣不掉,就怕你沒有。我的事業(yè)進展很順利,月收入大概是8萬圓,稅后大概是5萬。慢慢的,我這里的員工從15人漲到50人,出收入大概15萬。
有一次,我想起了杜衛(wèi)。找到他,告訴他我想抄股,他笑笑,“可以,這次你投多少?”“10萬”我說。寫了支票后,我就走了。而1個月后,他打電話說讓我去去錢,到他家后,他給了18萬給我。我有點驚訝。他在告訴我操作的訣竅后,我對股市喪失信心,就是些坐莊跟莊,毫無市場可言。而他卻樂此不疲,還說他從未看走眼過。在他問我還來不來時,我婉言拒絕了,因為我不想騙自己。
就這樣買和賣,平淡的過了3年。2002年,我累了,開始想家,想母親,想我的小美了。想都沒想,就結(jié)束了我的生意。帶著近1300萬,回到了成都。開始了我新的生活。我回到了家里,爸爸對我的態(tài)度好了許多,也許是老了,我看到他有白頭發(fā)了。我跪在媽媽面前,兩人抱著哭了好久,爸爸也哭了。4年了,說不完的話,爸爸說我長大了,不住的點頭,媽媽總是含著淚,笑著。
還有一個,小美,我的最愛,她怎么樣了,嫁人了嗎?我站在她家門外,感慨萬千。在我正要敲門是,她媽媽開門了,看到我,先是驚訝,而后拉著我進屋去,不住的大喊“丫丫,丫丫”,小美出來了,還揉眼睛,一副剛睡醒的樣子,“做啥子,”話音未落,她尖叫著跑了過來,擁在我的懷里。沒說什么,只是哭。阿姨急忙跑開了。
不知道是沖動還是什么原因,總之,下午我就拉著她跑到登記處去了。
后來我買了套房子,很大。我,小美和我父母,真正的團聚了,我和小美開了個小公司,不忙,每月純收入大概40萬吧。就這樣,直到現(xiàn)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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