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沒想過寫過自己的經(jīng)歷,一是自己不喜歡寫太長的文章,只喜歡寫一些心靈感悟之類隨筆雜文,二是有些往事過去了也不太想提起,可是近來因為賦閑在家,所以就寫了篇創(chuàng)業(yè)的文章,也勾起了我對那些往事回憶,雖然說不堪回首,但又歷歷在心中,在一些網(wǎng)友建議下,索性又寫了出來,如果不會大家污染你的眼睛,浪費你的時間,我也就知足了。
我在深圳的心路歷程
起初來深圳找工作應該是1998年9月1日,第一站到的是關外的一個同學那,他在一家港資做事,所以就先在他那扎下腳了,他在廠里是職員,住的是公司分的單間宿舍,還不小,所以就在他那里打地鋪,后來就開始找工作的歷程。
第一次找工作,是去他們廠里應聘,因為來之前他告訴我,他們廠里要招文職人員,通過他介紹,招聘人員讓我去見老板,簡單聊了一會,老板問我薪酬要求,我說每月1000元,他說你沒經(jīng)驗,要求還那么高,他叫我回去等通知,我一看他那神情,一想肯定沒戲,不過當時關外工資確實也很低,再呆幾天,我覺得沒意思,覺得關外的工廠都不太適合我,做其他的沒經(jīng)驗,做文員一般只要女的,還是去關內(nèi)看看。
因為在深圳沙頭角有個姐姐在工廠里做,所以就投靠她去了,幾經(jīng)周轉才趕在下班前找到姐姐的工廠,因為那時不像現(xiàn)在通訊這樣發(fā)達,只有一個地址,我只有按地址找到工廠,然后在下班時等她,還好幸運是我還是等到了我姐,我姐把我到她宿舍去,到那里卻很驚訝,因為一個單間里(我想大概只有20平米的樣子吧,因為是三房一廳里的一個單間)橫七豎八都是床鋪,里面有4個鐵床還是上下層8個鋪位,除了一條很窄的可以過人的過道,沒有任何的空位,竟然住13個人,有些是夫妻睡一個鋪,或者兩個同性同事睡一個鋪,不過還好都是老鄉(xiāng)都比較熟悉,因為房租太貴,工資又很低,為了分擔房資就只好合租在一起(不過,2004年我再去沙頭角看過,比之前好一些,不過這樣的現(xiàn)象在崗廈和梅林一些接吻的出租樓里好像還是很多,主要供民工住,但房租也不低)。
雖然以前也聽說過打工比較苦,但很難想象生活環(huán)境是這樣差,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,又沒有其他落腳的地方,再說也不知何日能找到工作,這里暫時是最合適的地方,因為還幾個單人睡的鋪位可以合睡,另外也比關外離人才大市場近,所以就和一個老鄉(xiāng)共鋪住了下來。那時,三房一廳里的廳就是大家公共做飯的空間,而且那時燒的是煤油爐,我在想老天還是對他們很照顧,還好那里還沒有發(fā)生過火災,因為那是一幢七層樓房,每層有15間套房,按每套30人算(30*15*7)應該有3000人之多,這要是出了火災不敢想象后果有多嚴重。
不過,派出所就沒那么好了,三兩天就要來查一次,沒有暫住證查到就帶走,所以姐叮囑我一定要注意,那幫人白天來還是可以想辦法走開,晚上來就麻煩,也不知道為什么,他們經(jīng)常晚上來,可能也是為了晚上好抓人,一來就是十幾個人,有些把樓梯堵住,有些上去搜查,為了不被抓去,沒證件的要不就躲到洗手間,或者鉆到床底下,而我碰到第一次來查時并沒有躲,也來不及躲,因為剛來不熟悉也沒有經(jīng)驗,結果被派出所的人盤問,我謊稱沒有帶,姐在旁邊說我是剛過來這邊玩的,本來今晚要回去,后來沒趕上車,警察看我戴了副眼鏡,不看像是民工也就相信了,后來一想眼鏡還是好裝飾竟然讓幫上我的忙,不過和我同住的另一個老鄉(xiāng)就沒有那么幸運,因為文化程度不高,雖然也在解釋,結果還是被帶走了,后來被帶到樟木頭,他的親人到樟木頭收容所花300元才贖出來。
后面還遇上幾次查證件,不過我變得精明了,躲得很好,因為怕連累姐姐,要是被抓上去,不但要花錢去贖,還要請假到樟木頭去,我想姐姐對那地方在哪都不太熟悉,說實在我那時也不熟悉,只聽說到那里挺恐怖,還好從沒去過一次,后來廣州發(fā)生孫志剛事件后,我才知道我是幸運的,后來者也是幸運的,畢竟因“孫志剛”讓后來很多打工者少受了一種苦。但我想中國很多制度的缺陷暴露出來的問題,為什么非要出了事,付出了很多代價,最后還得在媒體的作用上才會想著去改變,就像這次英語四六級考試一樣,難道一些相關的職能部門就沒有一點良知和責任嗎?扯遠了,不去管它,但愿未來的中國多一些關愛,多一些進步,而不只是因代價而進步。
接下來找工作的過程是比較曲折的,每了為找工作方便,狠心花了500多元買了bp機,記得當時號碼還是12760。接著每天都一樣,早上7點左右起來,不吃早飯就去坐車去人才大市場,因為沙頭角離那里還比較遠,也沒有直達的車,只能坐202到帝豪酒店,坐車下車兩邊都要走一段路,所以只好趕早去,希望能早點進去,可以多投幾份簡歷,還可以見見招聘單位的人聊聊,可是一連重復十幾天都沒什么面試消息,很是失望,有一次還把自己來深圳僅剩的200多元錢在上車時被偷了,這是第一次親密接觸到深圳小偷,當時很氣惱很委屈,只想走人回家,想想在深圳又要防警察,又要防小偷,真不是人過的日子,但又想既來了總要混點明堂回家,要不怎對得起父母,還有如何面對家鄉(xiāng)的人,況且回家也沒什么事做,只好咬牙又留下來,繼續(xù)找工作。
不過不再去人才市場了,覺得去那里也沒用,那里不但要求有工作經(jīng)驗,而且還要學歷高,學校有名氣,每天還要交5元錢,雖然說不多,但對我已沒錢要靠姐姐錢開支的人還是覺得不值。后來就改去紅桂路,因為發(fā)現(xiàn)紅桂路有個職業(yè)介紹中心,那里每天人還不少,而且在旁邊的閱報欄還有貼了些招聘信息,后來才知道這是旁邊的一些職介所貼的,到了職介所說明了一下情況,工作人員就說可以幫忙找到工作,不過要交20元的報名費,有合適的機會就會通知我,于是我交了報名費。
結果第二天就通知我說有單位有個職位適合我,叫我去面試一下,我當時高興得很,心想總算是春天來了,興沖沖跑過去,接待的那個小姐告訴我有個業(yè)務代表的職位適合我(我當時想在銷售方面有所發(fā)展,所以希望這方面的工作),按照職介所規(guī)定要去面試得先交200元介紹費,才可以把有關聯(lián)系方式介紹我,我說這個昨天為什么沒有提,她說昨天只是報名,有合適的工作就會通知你,又不是面試,今天要去面試所以當然要交介紹費了,無奈只好交了錢,完事小姐開了一張面試通知單給我,我順著地址來到筍崗橋附近應該是叫中貿(mào)大廈的樓里,具體樓層房間記不起了,進去以后有個據(jù)稱是“副總”的人面試,問了我一些基本情況,然后就開始大吹特吹公司的情況,說公司是做電腦周邊產(chǎn)品的,實際說的就是鍵盤、鼠標,有自己的工廠和固定的銷售客戶,其實他們的業(yè)務代表很輕松,只要跟一些老客戶的單,偶爾開拓一些新客戶就行,沒什么壓力,你又是學計算機的,應該能勝任。
我當時覺得很幸運,可是后來說著說著,就說到他們公司很正規(guī),員工都是統(tǒng)一著裝統(tǒng)一形象,我上班前要先交200元的服裝費,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,感覺是家騙子公司,何況當時也沒有那么多錢在身上,就說今天出來沒帶這么錢,我明天再過來報到,然后匆匆離開了,后來回來跟一起找工作的難友聊天,才知道無非就是那家職介所的托而已,還算逃過一劫了,后來再找職介所理問并要求退錢,但職介所退錢不可以,最多再安排其他的工作,其他的工作也無非是個托,我只好自認倒霉了,也不敢報案或投訴,一來對深圳還不太熟悉,二也怕我這沒暫住證的身份被暴露。
后來在一些難友的提醒下,說報亭有份叫《招聘快訊》的報紙(實際就是四開白紙印的小報)上面有招聘信息,上面還有招聘公司聯(lián)系方式,可以找找。然后以后的日子天天買《招聘快訊》,找合適的職位,然后按照上面的聯(lián)系地址和電話去面試,當然也記不得走了多少單位,只記得當時為了省錢,有時中午就不吃飯,買點面包和水充饑,或者有時只買水,有時不太遠的地方,還舍不得坐公交,以至于現(xiàn)在我對深圳的街道很熟悉。其間面試一些了公司,不是沒回音,就是一些騙子公司。
工夫不負有心人,一個多月過去了,大概是98年11月的樣子,有一家叫深圳a策劃公司叫我去報到,公司在東門機電大廈一間小房間,我之前只有兩個人,一個總經(jīng)理,一個策劃總監(jiān),給我的職位是業(yè)務助理,每月800元,中午包吃,我心想也不錯,有份工作做還有工資拿,先鍛煉鍛煉,就這樣做了下來,后來才知道其實就是讓我做些雜事,什么文案(因為我簡歷上酷愛文學),電腦打字,電腦維護(把學計算機知識也算是用上了),在網(wǎng)絡上搜索資料之類的雜事,把當然有時還要拖個地,中午去下面拿盒飯,還有靠他們到南山稅務局報0稅(因為公司注冊是在南山),因為我職位最小年齡最小,所以雜事都得我干,倒是把我那點吃苦耐勞的精神全發(fā)揮出來了。
經(jīng)過一段間接觸,他們倆之前都是在做戶外廣告業(yè)務的,后來就出來注冊這家公司,想再找一些廣告業(yè)務做,但結果卻是因為公司實力太小沒名氣,也沒設計能力,接不到什么單。后來,偶然機會看到電信正在推廣網(wǎng)絡業(yè)務,都在申請電子郵箱,就策劃他在本《深圳網(wǎng)址電子信箱大全》的黃頁,去收登錄費和廣告費,然后天天招聘業(yè)務員,業(yè)務員雖說底薪500元,然后外加提成,實際上試用不到一個月,沒有業(yè)績就炒掉,也就以試用不合格不給底薪和提成了,反正經(jīng)常有新人來。我第一個月也沒工資,催問了幾次,說是下月一起給,我也就沒緊催,我想反正有飯吃,還可以在這里多學些網(wǎng)絡知識。
可是兩個多月過去了,策劃的黃頁項目沒有做起來,主要是因為當時很少公司有網(wǎng)址,有些有郵箱也少用,業(yè)務還是電話,人家寧愿上《電信黃頁》或是《工商指南》,我也跟他們說過網(wǎng)絡上有搜索引擎,要黃頁干嗎,再說電信當時為了推廣網(wǎng)絡,自己也出過《網(wǎng)址大全》的書。就這樣這家公司也無事可做,業(yè)務員也都走光了,我到了2個月了還沒拿到工資,催了好多次都沒給,最后我揚言要拿電腦和打印機(那里電腦和打印機都比較貴)他才答應過,因為那是公司最貴的財產(chǎn),跟著他去旁邊的銀行取了1500元,當然也意味我的工作結束了,不過還很高興,總算是在深圳賺到第一份工資,然后還了姐1000元,實際早就花了姐2000多元,相當于她當時四個月的工資。
在這之間我認識了幾個好朋友,其中一個am,湖北人很精明,那時離開那家公司后,我們都沒找到工作,很快就要過年了,因為他在這邊沒有親人,之前所以和朋友在羅芳村租了個單間住,帶來的7000元錢都沒找工作跑業(yè)務花光了,過年交完房租就沒錢了,又不想回家過年,年前他那的時候,他們只有吃方便面過年,當然我的錢也所剩無幾,還是將僅剩200元給他過年,他后來一直持續(xù)做業(yè)務,現(xiàn)在做貿(mào)易做得很不錯,我們互相幫助也很多。姐為了我,也沒有回家過年,和我一起過年,雖然一直很辛苦,但那個年過得還可以,因為過年也沒法找工作了,我和姐去了地王大廈、國貿(mào)、荔枝公園玩,雖然找工作時都經(jīng)常路過,但只有那一次才真正感覺到深圳的繁榮和美麗。
春節(jié)過后,我又開始找工作了,不過這次還是去人才大市場,不過簡歷上多了份在深圳工作經(jīng)歷,當然有些修飾的成分,然后在人才大市場旁邊找了個復印只要2毛錢的地方,每天復印十幾份,首先買好特區(qū)報,按報紙把可能合適的職位劃好,然后依招聘展位去投簡歷,春節(jié)后人實在多,幾乎很難跟招聘單位見面。
就這樣又投了近半個月的簡歷,還沒什么反應,加上前次的經(jīng)歷,我都快疲了,結果竟然華強北賽格科技園竟然有家公司通知我去面試,他們招文案策劃,面試還算順利,問了一些簡單問題,我回答還算順利,可能是我以前寫過一些小詩之類,所以當時就告訴我可以明天上班了,工資是1800元/月,我當時真是興奮極了,心想總算是遇到貴人,想到之前受到的一些苦累和委屈,今天終于可以釋懷,感動差不多流淚,不過雖然很高興還是掩飾下來,問了問上班的基本情況,后來離開公司時,可能是太興奮,竟然碰到公司玻璃門上去了,真是滑稽。
1999年3月10日(至今天有6年了),這一天我依然還記得,這一天去sunshine公司報到上班的日子。那一天也沒做什么事情,只是開始了解一些公司情況,認識認識公司的同事,看看公司宣傳資料和行業(yè)資料。sunshine公司是做pda(掌上電腦)的,在此之前我一點也不了解,最多只是聽說電子辭典,但卻沒有用過。不過經(jīng)過幾天了解和學習,我入門還是很快,我的自學能力應該很強。
那時還有插曲,我到公司那天,就聽同事在議論世界首富比爾蓋茨當天在深圳五洲賓館推廣微軟的“維納斯計劃”,那就win ce操作系統(tǒng)(專門應用于掌上電腦、信息家電,現(xiàn)在智能手機方面應用比較多,這里還有當年維納斯計劃新聞資料。因為陽光公司當時也有一款pda用到wince系統(tǒng),也被在發(fā)布會邀請之列,所以我們部門經(jīng)理和公司領導參加了五洲賓館的會議,可能是大家仰慕首富的風采,聽說參加會議時的人很多,不過只是簡單講了一些,大概半小時的樣子,又匆匆離開。有了蓋茨來深這段插曲,加上對維納斯計劃白皮書的閱讀,加深我對也對這個行業(yè)了解,也對自己能來這樣的公司感到榮幸,所以工作更加努力,最初只是做文案工作,很快一月就過去了,到了發(fā)薪日我卻拿到2400元的工資,比入職談的要多600,經(jīng)理說由于我工作積極,學習能力很強,他跟總經(jīng)辦主任(當時總經(jīng)辦負責行政和人事)說了,把我的工資改為工程師的級別,因為1800元只是文員級別,我當時非常感激,所以更加努力工作。
對了,因為華強北離沙頭角較遠,上班后一天,我從沙頭角搬到田面我姐夫處住,那時田面也很破舊,我們在一個菜市場的六樓頂?shù)臉翘蓍g住,雖然環(huán)境也一般,但比起沙頭角好許多了,整個樓頂都是我們的陽臺,沒事可以樓頂走走,望望四周視野還不錯,當時四周都沒什么建筑。就這樣我離開窩居了半年的沙頭角,不過那段經(jīng)歷我會永遠記得,因為從那里體會了艱苦,學會了堅強,知道了隨遇而安,從容面對人生,時常想起來還是很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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